母 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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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的,一个人。
        妻子逛街去了,儿子在琴行练琴。我靠在沙发上,让阳光透过窗穿过开着花儿的刺玫打在我的脸上。我闭着眼,眼前是千紫万红、绚烂耀眼的光,一会儿奇亮、奇艳,一会儿奇昏、奇暗。我在这转换中,心静静的感受阳光雨露的滋润,感受日月轮回、阴阳交会。
        母亲出现了!
        依然是紧张忙碌、马不停歇的样子。那看儿子的眼里有着些许抱歉——她总是忙碌无暇顾及其他,也有着些许自豪——每每偶然听到母亲说起自己,对自己的一切都是一百个放心!这也就是自己一直比同龄人多些自律,做事更为严谨,更为有目标的动力吧!?
        母亲很宽容。她的苦从不在儿子面前流露。我也不曾听过她有过对生活的任何抱怨,谈起过世的父亲,她的脸上总有微笑浮现,会反思自己的任性,会讲父亲的一些趣事。就连他俩的相恋和最初的生活她也愿意和我聊,偶尔会问起我大学的情况,并真诚的告诫我,高校青年男女最为集中,若能遇到如意的女孩儿成为朋友最终走到一起最好,她不时的提醒我在工作单位你可供选择的人就大大的缩小了!这时的母亲像我的好友,我真的感到作为他的儿子我是幸运幸福的!
        母亲也很善良。对待我的同学她都很尊重,只要有人找我,母亲见过后都会主动离开,她知道,孩子大了,有些事是属于孩子自己的事!有时有乞丐上门讨要钱财,我总是怒其不争,表现出对乞丐的不劳而获的愤慨。母亲却总是充满同情的总要送些馒头或什么吃的让讨饭人吃些东西,歇息歇息再走,也不忘倒碗水。她对我说的很多乞丐是骗子的说法总是睁着她的大眼平静而有力的说:“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吧!”
        母亲很洁净。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住在北京路反修大院平房5院,按今天的话也是两室两厅的房子,带个小院子,在院子的北面又有一间独立的厨房。她总是把刷了一层红漆的砖地擦得闪闪发亮,红砖与红砖之间的细缝也擦得光滑洁净。简朴的家具整整齐齐,毛巾也总是干干净净,总能嗅出香皂的芬芳。衣柜里不多的几件衣裳虽旧总是叠得从外型上平整如新,拉开门有肥皂特有的香气。
        母亲爱唱歌。轻轻地、欢快的童谣和电视里新播放的歌曲她都爱唱。母亲和面的时候、烙葱花饼的时候和包饺子的时候都爱唱!母亲的眼睛大大的,短发,个子中等,不胖不瘦。她走路很快,从不串门拉家常。
        母亲的思维很活跃,也很有个性。182基地供职工食堂冬季储备蔬菜用的菜窖,离我家不远,这菜窖很大,解放车能驶进驶出,因基地撤离长期闲置。第一个提出将闲置国有资产充分激活,主动承包并迅速种植大棚蘑菇的第一人就是我的母亲!
        记得暑假我从上海回到家,看着车间一样的菜窖里,一排排一层层架上长出的蘑菇,我开心得抱着母亲说:“您真行!”单薄瘦弱、两鬓霜色的母亲,行动干练,话语不多。她没有其她妇女常见的唠叨和啰嗦,看儿子时她目光炯炯,敢于直视。
        其实母亲的表达力是非常好的,她讲得事情干脆利落常让我忍俊不止。一次和我聊到婚姻,母亲对我说:“婚姻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结婚就是男女牵着手往这洞里跳,你喜欢海滩,或许就跳到了洞底的海滩,你不喜欢水塘,也许你就栽到了水里。婚姻可怕吧?没事,如果有一天那个人出现,你就愿意和她一起往里跳,这就是爱情!有什么呢?两人感觉好,即便喜欢森林跳到了湖里,两人牵着手也能向森林奔去!”
        母亲只有中专文化程度,但她好学,始终有股精气神。看电视剧听到一番哲理或看曲艺觉得一句话有道理,她总会急忙起身寻找她的笔。往往是笔找到了,纸也有了,该记得是什么她已忘记了。这时她会很生气,说我们不注意学习!!
        母亲吸烟。尤其是要思考或算账的时候。因为是会计出身,她的算盘打得迅捷而准确。思考或运算时的母亲,更像一个精明干练的男性,她会一支接一支的抽,当她的思路清晰了, 问题解决了时,也常常是手中的烟吸完时,此时母亲用力将纸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后,也就在此时,她通常会起身,洗脸漱口,收拾短发,果敢消退,女人的细致和孱弱又将她包裹。
        母亲离开我近20年了。我怀念母亲!渴望那双坚定、执着而又有些许孤寂无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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